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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掟上今日子的里封面 第四话 隐馆厄介的调查报导

1

与日怠井警部在家庭式餐厅(并没有被误认为凶手而得以顺利)一别,到他再度传唤我的这段空白时间,我可不只是在呼吸而已。我也动脑了、思考了、行动了——毕竟对我有大恩的今日子小姐居然变成可怜的阶下囚,我怎么可能悠哉地在一旁休息呢。

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做的?

为了破案,第一个想到的是「找侦探帮忙吧」——众所周知,我手机的通讯录里储存着几乎所有目前活跃于第一线的侦探电话。

无论再怎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冤罪降临在形迹可疑的我身上,都能马上见招拆招地与最适合的侦探取得联系——忘却侦探今日子小姐也是其中之一,但是在其他五花八门的专业领域,拥有各种不同专业能力的侦探,也都在我的网罗之中——即使手边没有手机,牢记在心的侦探事务所电话号码少说也有破百组。

准备齐全。

因此,如同为被告请来不败的律师,为今日子小姐找来不败的侦探是我能力所及的最佳解——没错,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我随即发现这是个天大的误会,连忙主动驳回这个方案。

绝不能因为侦探被卷入案件里,就求助于其他的侦探——因为在那一瞬间,今日子小姐就会失去身为名侦探的资格。

这是尊严的问题。

不只是尊严的问题,更是品牌的问题。

会让置手纸侦探事务所的品牌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无辜也好,有罪也罢,一旦演变成侦探受侦探帮助的局面,今日子小姐今后将再也无法从事侦探活动(但若问我如果今日子小姐最后被判有罪,还认为她今后也能继续以侦探的身分活跃于第一线吗,这倒是大有可能)。

从这个角度来看,今日子小姐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离开拘留所才行……说得再极端一点,或许就连借助律师的力量,身为侦探也很难接受。

更重要的是,就算想求助于其他侦探,我对今日子小姐目前卷入——或者是引发——的案件梗概几乎一无所知。

向日怠井警部打听到少之又少(价值一美元)的情报中,只有罪名好像是与金钱有关的「强盗杀人」这点。慎重起见,我又把这几天的报纸和新闻重新看了一遍,依旧遍寻不得千曲川署辖区内发生过类似案件的报导。

限制报导。

虽说不可能一直把报导压下来,但我也因此帮不上今日子小姐的忙,真是太讽刺了——从常识的角度来想,事情发展至此,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已经没有我可以做的事了。

不,从常识的角度来说,这一刻我已经做得太多——我只是置手纸侦探事务所的常客,亦即区区一介委托人,今日子小姐再怎么有恩于我,是我的大恩人,但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家人或亲戚,更不是情侣。

尽管如此,我却无论如何都想助她一臂之力,到处奔走又到处碰壁,只能说是被鬼附身了——更何况,今日子小姐根本不记得身为委托人的我。

每次见面都是「初次见面」。

不管我做什么,都跟不做什么是一样的结果……这次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场,接下来就交给日怠井警部吧。

这时要是能做出这么明智的抉择,也能视为我的冤罪体质终于有好转的征兆——只可惜,我的愚昧已经无可救药,不可能好转。

到底是怎样。我到底是怎么了。

正在找工作,除此之外无事可做的现状,此时也是反效果吧……在我的生活中,没有足以阻止我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要素。

小人闲居为不善,遑论壮汉。

言归正传,我手机的通讯录里并非只储存了侦探的电话号码。

由于辗转在各行各业转换跑道(也可以说,由于我曾经蒙受过那么多的不白之冤),认识的人也不在少数……我以完全说不上是效法最快侦探的龟速,在犹豫了大半天之后,缓慢地操作手机,选中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

然后那位新锐的记者——围井都市子小姐接起了我打去的电话。

2

若说还有什么重逢会比再次见到曾误把自己当凶手逮捕的警部更令人裹足不前的,毫无疑问,肯定是与以前拒绝过对方求婚的女性再会。

约在与日怠井警部共进晚餐的同一家餐厅见面,然而光是要隔着桌子与对方大眼瞪小眼,就足以捏爆我的小心脏。

说老实话,这种场面太痛苦了。

为了对我有恩的今日子小姐,我受点痛苦算什么——就连要沉浸在这种自我陶醉的氛围里,遇上这种场面都很难。因为答应与我见面的围井小姐肯定比我更痛苦——这种场面对她而言,甚至可以说是屈辱吧。

围井小姐将与今日子小姐形成对照的黑发一丝不苟地绑起来,明明已经三更半夜了,却还穿着一身笔挺的套装出现。

这身打扮貌似正意在言外(而且是提高音量)地强调,她只是以身为一名记者的身分来见我。

并不是要来叙旧的气氛。

当服务生把咖啡摆在沉默无语的我面前——把香草茶放在一言不发的围井小姐面前之后,我立即单刀直入地切入正题。

「那个,关于今日子小姐的事……呃,如同我在电话里说的……」

「嗯。她确实被捕了。」

围井小姐坚持把气氛搞得很紧绷地说道。

「不过,警方限制报导这个说法并不正确。正确地说,只是警方尚未正式宣布。」

感觉起来像是同一件事,但在调查报导记者的眼中,两者的意义大概截然不同吧。

只是,她那种夹枪带棍的语气,当然也有针对我的不满,但这也表现出围井小姐对忘却侦探被捕的反应。围井小姐是今日子小姐的粉丝,即便和工作无关,也会去听忘却侦探演讲——她打从心底崇拜今日子小姐不被过去束缚的生活态度。

说是敬爱也不为过。

因此,对于不被过去束缚的今日子小姐目前被囚禁在拘留所里这件事,实在无法保持冷静——以一个粉丝来说。

然而,身为一个记者,又不能不采访提供情报的人(我)……如同我有我的内心戏,围井小姐也有围井小姐的内心戏。

只能选择其一。不能全选。

而且势必要选择其一才行。

再怎么憧憬,再怎么尊敬,我们都不是忘却侦探,没有「什么都不选」这个选项。

……正因为她是今日子小姐的狂热信徒,围井小姐才愿意掩起内心的疙瘩,义无反顾地来见我这个她连脸都不想再看到的人吧。最重要的是,即便明知她的态度是夸大的演技——光是她还活着,我就已经喜出望外了,但这件事当然不能告诉她。

就连想都不该想。

关于这件事,我连在内心想的自由都没有。

「毕竟是今日子小姐哪,置手纸侦探事务所严格遵守保密义务——可以说是超秘密主义的行事作风,在这个案子上也不例外。真是的,置手纸侦探事务所根本已经是一种神秘组织了。我的梦想是总有一天要把忘却侦探的事迹整理成书出版,从以前就使出浑身解数调查今日子小姐身边的人事物……但从没见过像她那么滴水不漏地把经历清除干净的人。」

我也提出过当面采访的邀约喔,可是被她断然拒绝了——围井小姐说。

真了不起。

不过,偷偷地将今日子小姐的活跃事迹整理成文章这点我也不遑多让,因此这次向她求助的行为,对我而言说不定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算了,想那么远也无济于事。

从今日子小姐如此力行秘密主义来看,现阶段而言我们彼此想出书的可能性都很渺茫。

「因此,我试着换个角度,不直接找上忘却侦探本人,而是从案件的采访出发。可是像我这种一没背景、二没资历的年轻记者找上门,警察也不会把我当回事,所以就像隐馆先生采取的作法,我也先从钜细靡遗地解读现有的报导内容开始。」

嗯。

解读的深度肯定跟我这个外行人天差地远,所以围井小姐会认为其中或许能得到类似提示的情报才是吧——只不过,我想她是扑了个空。

警方尚未公布的案件,还是很难查到蛛丝马迹的——在这个现代社会,秘密主义可不是今日子小姐的专利。

「那也就是说,围井小姐目前也不确定今日子小姐是被当成什么案件的嫌犯吗?」

「倒也不是,请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我只是想谨慎依序说明而已——毕竟是强盗杀人的罪嫌,至少被害人是确实存在的……虽然我还不清楚此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遭到什么样的手法杀害,但是既然出了人命,就必须办理规定的手续,要是私底下处理掉,那才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犯罪。」

说的也是。

换句话说,围井小姐在找上警方、研究过报导之后,紧接着又找上了医院及葬仪社——这两者也是嘴巴比蚌壳还紧的消息来源,所以很难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前往,能做到这么彻底,果然要靠更不屈不挠的调查报导精神。

只看完一遍现有的报导内容就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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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女性的今日子小姐做得出来的……吧……?」

相较于围井小姐的觉悟,我对今日子小姐的见解真的全凭感觉,然而这点应该也是一般人会有的感想吧。当然,即使是女性,只要有刀或武器,不用太强的臂力也能杀人。

「……对了。被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隐馆先生,还有一个现阶段已经知道的事实——关于用来犯案的凶器。」

「凶器。」

「听说是利刃——可是。」

利刃。日怠井警部没告诉我这么细的情报。

嗯,所以呢。

实在无法顺利想像今日子小姐手持利刃的模样……可是,「可是」是什么意思?

「是……『可是』那把刀子也是放在展示室里,龟井加平先生的收藏品之一,听说是一种古代货币……也就是所谓刀剑型的货币。换句话说,先不管动机是不是金钱,凶器毫无疑问就是钱呢。」

「…………」

今日子小姐才不会用那种凶器。

但,这实在也难说。

3

稍后,隐馆青年接到日怠井警部打来的电话,只身前住了千曲川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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