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工作就没饭吃。
一旦行动起来就进展得飞快,于是我很顺利地进入药用植物研究所工作了。
虽然把嗜好当作工作让我有点退却,不过为了将来著想,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似乎只有一部分的人知道我要在研究所工作。当我第一天上班跟著所长去向大家打招呼的时候,研究员们才知道这件事。
「我叫做圣,今天开始在这里工作,请多多指教。」
在所长的催促之下,我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结果大家不知怎的都傻住了。
几乎所有研究员都认识我。但我要在这里工作的事情似乎来得太突然,让所有人大感意外以致措手不及。
可能是因为这样,我打完招呼后,大家起初没有反应,顿了一下才骚动起来。
「那么,当前先找个人来帮忙照应圣……裘德,就交给你了。」
「咦?我吗?」
为了压下众人的嘈杂声,所长稍微提高音量说道。
突然被点到名字让裘德吓了一跳。不过在研究员之中,裘德和我的交情也比较好,因此由他来负责这件事的话,我会觉得很放心。
我在日本也曾跟不熟的人一起工作过,所以就算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研究员,应该也能好好共事,但想当然还是认识的人更好。
如果又是交情好的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所长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把裘德派给我吧。
「今后请多多指教了。」
「我才要请你多多指教呢。」
我重新向裘德致意。而他虽然很惊讶,但还是笑著这么回答了。
他告诉我各式各样关于研究所的事情。
这个研究所的主要研究对象就是名称里的药用植物,亦即药草还有药水。
药草效用和原本的世界几乎相同。裘德跟我说明的时候,我也会提起我在日本学到的知识,他很讶异地说:「你懂的真多。」
我在日本出于兴趣而学习到的知识,到了这里,听说要去上王立学园这所学校的专门课程才能学到。
顺带一提,王立学园是这个国家的贵族子弟念书的地方,一般来说是从十三岁念到十五岁成人为止。
所谓的专门课程则是提供给继续深造到十八岁的学生,裘德就是在专门课程中钻研药学,并从中学习到药草相关知识。
论起自然科学这块两个世界都有的学问领域,好像还是原本世界的研究更加发达。
裘德说他的专攻研究是药水。
没错,就是药水。
RPG之类的游戏里会出现的那种药水。
这里的人会用于口服或涂抹于患部,类似日本的药品。要说哪里不同的话,便是药水会立即生效这一点。
想知道到底有多快生效吗?
不小心造成的割伤,只要涂上一点点药水,伤口就会瞬间愈合。
实在是太令我惊奇了。
不过,看到我为了了解药水的效果,立刻就拿刀具在指尖上划出一道伤口,裘德的反应比我还大。
我说什么都很想试试看,而且只划了一小道伤口,但他整个著急到极点。
后来我就被念了一顿。
结果,第一天上班就在认识研究所的设备、从事的工作内容中结束了。
隔天我便请裘德教我制作药水。
不仅是因为裘德的专攻研究是药水,能够接触原本世界没有的事物感觉也很有趣,所以我就决定要跟他一起做研究了。
「那我要开始啰。」
裘德熟练地开始制作药水。
由于我从来没做过药水,今后又要一起进行研究,他于是亲身示范制作方法。
在锅子里放入既定的药草和水,一边注入魔力一边熬煮,就能做成药水。
药水分为下级、中级、上级等,有一定程度的阶级区别,阶级则取决于使用的药草。
然而,似乎并不是只要使用既定的药草,就能制作出高阶药水。
据说制作高阶药水必须运用细腻的魔力操作,制作者的生产技能等级也会影响能够制作的药水阶级。
而且使用到的药草相当昂贵,再加上能够制作的人也很少,所以高阶药水的价格贵到让人不敢轻易使用。
说起来,本来就只有王公贵族会购买高阶药水,也不会陈列在一般药商的店里。
那么,稍微把话题拉回去一点点。
药水必须一边注入魔力一边熬煮。
没错,魔力。
「放入材料后,要一边注入魔力一边熬煮哦。」
「魔力?」
一开始听到的时候,我就在疑惑要怎么注入魔力。而这也不能怪我。
毕竟原本的世界又没有魔力这种东西。
「要怎么注入呢?」
「咦?」
我一问,裘德便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世界有魔法。
施展魔法要用到魔力,且存在著任谁都会使用的生活魔法,因此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魔力是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东西。
先是药水,接著又是魔法,愈来愈像是游戏了,但这里毫无疑问是现实世界吧。
「呃,圣没有使用过魔法吗?」
「没有耶。」
「生活魔法也没有?」
「对呀。」
听到我连平民普遍使用的生活魔法都没用过,裘德大感震惊。如果不会操作魔力便没办法制作药水,所以裘德决定做完药水之后,就要教我如何操作魔力。
「这样就完成了。」
「哇!」
熬煮完毕后进行过滤,然后装进细长药瓶里的药水是呈现淡红色的清澄液体。
裘德这次做的是最简单的下级HP药水。
原因之一在于材料取得容易,要使用的药草都可以在药草园找到。
「竟然做得出这么神奇的东西,太厉害了吧!」
「这是下级HP药水,做起来其实还满简单的。」
「可是要操作魔力才做得出来吧?」
「嗯,确实没错。但这还只是下级而已,并不会难到哪里去。」
「是这样吗?不过我还是觉得您很厉害耶。」
「有、有吗?」
眼前这个充满奇幻色彩的物品,让我兴奋地对著裘德连声称赞,裘德于是害羞了起来。
双颊泛起一抹红晕、表情腼腆的帅哥。
真是令人大饱眼福。
做完药水后,我便开始学习操作魔力。
裘德手把手地悉心指导我,用的是他在王立学园学到的方法。
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手把手。
首先要从感受体内的魔力开始,但这个步骤非常困难。
毕竟我以前居住的世界是没有魔法的。
而这个世界的人如果只需要施展生活魔法的话,其实不必费心注意体内的魔力。
因为大部分的生活魔法光是念出来就能发动了。
不过,若是牵涉到制作药水、发动生活魔法以外的魔法,就必须注意体内的魔力了。
裘德讲解了形形色色感受魔力的方法,但我始终感受不到魔力,他便辅以王立学园的方式来帮助我学习。
「来,贴著我的手。」
裘德将手举到胸前,我便按照事先的说明,将自己的手掌和他的手掌贴在一起。
药草园的农活也是裘德工作的一部分,所以他的手有点粗糙。
透过这只骨节分明、毫无疑问属于男人的宽大手掌,可以感受到裘德略高于我的体温。
我平时并没有机会像这样和男人手贴著手,不由得有点羞涩。
不行不行,要是在意就输了。
这是工作,这是工作。
当我正在调整心情的时候,裘德便开口了:
「那就开始啰。」
裘德的魔力从右掌传进来,我感觉到有某种东西一点一点地从那里流入。
彷佛是热流在移动似的,那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感觉。
裘德的魔力透过右手进入后,推动了我体内的某样东西。
好像就是我的魔力。
从右手开始流动的魔力并没有直接从左手出去,而是如同血液般在全身上下循环。
看样子,被召唤来这里之后,我的身体也不当地球人了。
因为我在地球时应该不具有魔力,如今却能感觉到魔力就在自己体内。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全身上下循环。」
「嗯?已经感觉到了吗?那就是魔力哦。」
我将我的发现告诉裘德后,他吃惊了一下,不过仍旧面带微笑地为我说明。
虽然这是王立学园教导的方法,但好像大部分的学生都要花一个星期左右,才能感受到体内的魔力。
而我只需要裘德输进些许魔力就感觉到了,因此他笑著对我说:「你很有天分哦。」
即使裘德停止输入魔力,我还是能感觉到魔力在体内循环,接著便开始学习操作魔力,这个过程也顺利到让裘德感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你学得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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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药水,但通常会耗尽魔力,导致一天能做的药水量有限,等级也升得很慢。
至于我嘛。
「你做的数量还是很不正常啊。」
「是吗?」
「嗯,一天之内能做出十瓶以上中级药水,真的有够不正常的。」
在眼前的保管库里,一排排摆满了中级HP药水。
疗效当然比一般的高出五成。
照研究所所长的说法,搞不好比一般的上级HP药水还要强。
为了找出我做的药水具有异常疗效的原因,我和裘德两人到现在仍旧日夜不停地进行检验。
由于迟迟没有成果,想说可能只靠我和裘德会有疏漏之处,所以最近还找来其他研究员加入检验的行列。
为了从各种不同的角度进行检验,我们有人负责检验制作过程,有人负责检验药水。而我则负责专心制作药水。
整天不停地做。
忘记是什么时候了,那天我做到一百五十瓶下级HP药水时──
裘德跟我说:「你还能继续做啊?」
我则回道:「怎么了吗?」
然后我才知道有所谓一天之中普遍能做出的药水数量。
随著要制作的药水阶级变高,必须注入药水里的魔力需求量也愈多,通常一天大概能做一百瓶下级药水或是十瓶中级药水。
这是专门制作药水的药师所能做出的数量,研究所的人则还要再少一些。
我制作药水的时候的确会消耗MP,但少到我完全没放在心上。
于是裘德便怀疑我制药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注入魔力,还问了我许多事情。但我的MP确实有在减少,再说没注入魔力的话,就只是会做出煎药草汁而已。
最后,因为所长说:「都先去研究效力提高的原因吧。」所以我又回到埋头制作药水的日子,不过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起来。
结果,我做的药水超过了研究需求,根本用不完。
虽然拿去市场批售可以卖到不错的价钱,但毕竟效力是一般药水的1.5倍,直接批售会引发问题,于是研究所现在的药水存量相当可观。
「你又做这么多,小心挨所长骂哦。」
「我太专注了,忘记数自己做了几瓶。」
才怪。
我只是在提升等级,想尽快让自己能顺利制作出上级HP药水,免得又要被念。
药草都是取自药草园,因此前阵子所长就在抱怨药草园的药草变少了。
我不想挨骂,便决定把今天做的药水藏在自己的房间里。当我正在把今天做好的分量从保管库拿出来时,研究室的门就随著「砰」的一声巨响而被打开了。
我一回头,看到有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大喊:「所长呢?」同时冲进了研究室。
我指了指所长室的门,他便十万火急地冲过去。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不久后,士兵和所长就走出了所长室。
「有紧急状况,将现有的恢复型药水都集中起来。」
「请问出什么事了?」
「第三骑士团从葛修森林回来了,但听说遇上了沙罗曼达,伤者人数众多,药水不够用。」
所长附近的研究员询问详情后,我便了解情况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第三骑士团都在位于王都西边的葛修森林剿灭魔物,但看样子是在当地遭受了重创。
所长平常那张俊美的脸蛋上总是笑若春风的模样,现在却摆出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对大家下指令。研究员们当即赶忙从桌子抽屉和柜子里拿出药水,然后集中在研究室入口附近的桌子上。
我也和裘德一起取出保管库里的药水搬过去。
士兵看到集中在桌子上的药水,不由得惊呼出声:「怎么这么多!」
是啊,毕竟累积很多天了嘛。
将保管库里的所有药水都取出来后,我想到房间里还有上级HP药水,便去房间拿了。
当我从房间回来时,研究所里的药水似乎都集中完毕,全都堆放在门外的运货马车上了。
「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去。」
在所长的指令下,入口附近的研究员跟著搭上了马车。
待我跑过去坐上载货台后,马车便奔驰了起来。
「欸,葛修森林有龙出没吗?」
「龙?没有啊。」
「沙罗曼达不是火龙吗?」
「嗯?沙罗曼达只是会喷火的蜥蜴而已吧。」
我向同行的裘德询问沙罗曼达的事情,结果他的回答出乎我意料之外。
原来沙罗曼达不是龙哦……
在我印象中是火龙啊……
「区区蜥蜴竟然能造成那么严重的损伤……」
「虽说是蜥蜴,体型却很庞大,动作还相当敏捷,所以尽管不是龙种,但还是属于上级魔物。」
「这样啊。」
沙罗曼达在我脑中的形象变成体长十公尺的科摩多巨蜥了。
要是这东西喷著火快速朝我冲来,在迎头对上的那一刻,我敢肯定自己会当场脚软,放弃求生意志。
竟然要和那种上级魔物交战,骑士团也真苦命。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运货马车停在了王宫一隅。
走进一旁的建筑物后,我赫然发现里头跟战场没两样。
「太惨了……」
「……」
平常作为大厅的房间里,地板上躺著许多伤患,有些人员穿梭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应该是医生和护士们。
身上负伤以及遭到沙罗曼达的火焰烧伤的伤患发出痛苦呻吟声,充满了整个室内,还有医生喊著:「药水还没到吗?」
直到刚才都还很悠哉惬意的心情彷佛被人浇了盆冷水,我呆立在原地。而走在最前头的所长这时拍了拍手。
「将带来的药水发出去!你们两个去那边,裘德和圣去另一边。」
「「「「是!」」」」
我分批拿起几瓶药水,发给各处的医生。
医生几乎都待在重伤患者旁边,一拿到药水就马上让患者服用。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整体药水供给不足的缘故,有的重伤患者理应投以中级HP药水才能顺利痊愈,却还是施用了下级HP药水。
站在医生的角度来看,应该是觉得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吧。
要是伤患正在生死交关的临界点上,那就更不用说了。
有服用药水,就有机会活下来。
「怎么回事?」
让伤患服用研究员递来的药水后,医生发出了惊呼。
那名伤患原本呼吸急促紊乱,身上有魔物利爪造成的一大片撕裂伤,然而在服用药水后,伤口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突然之间不再疼痛。他好奇地睁开了眼,战战兢兢地检查著自己的身体。
包含各处的轻微皮肉伤,全身的伤都消失了,原本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血色。
「这是下级没错吧?」
医生诧异地举起空瓶子看著,不过药水已经全部让伤患服用了,应该很难辨识阶级才对。
医生让伤患服用的确实是下级HP药水,但那并不是单纯的下级HP药水。
而是我制作的效力增强五成的药水,也就是说,效力本身属于中级药水的程度。
我在医生追问更多事情之前离开,陆陆续续地将药水发出去。
耳边接连传来医生和护士们的困惑声,但我置若罔闻。
因为现在当务之急是发药水。
「没有上级HP药水吗?」
大厅内侧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我循著声音看过去,便发现有好几位医生和骑士聚集在那里。
说话的人在那边吗?
我手上有中级HP药水,便拿著走了过去。随著距离接近,他们争执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
「这种伤势用上级药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吧,没有会使用恢复魔法的人吗?」
「就算是恢复魔法,也必须是4级以上才行……」
「不能将圣女大人请来吗?她应该会使用4级的恢复魔法吧?」
「这是因为凯尔殿下有言,不能让圣女大人见到如此凄惨的景象……」
「你说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凯尔好像是第一王子的名字,就是那个将来会秃头的红发少年。
重伤患者的伤势要是没打马赛克的话,确实相当怵目惊心。
即使是自认对血腥画面忍受度很高的我,也不忍直视伤势,发药水的时候都是尽量避开别看。
换作是那个柔美可爱的爱良妹妹,可能入眼的瞬间就昏倒了。
告知爱良妹妹无法过来的那位人士似乎是一名文官,与之争论的骑士则应该是伤患的朋友吧?
在人墙的阻隔之下,我见不到伤患,没办法做出判断,但好像是上级HP药水也难以治愈的重伤。
我扫了一眼人墙,看到所长也在,于是走到他身旁。所长发现后便朝我说道:
「圣!你还有上级HP药水吗?」
「啊,这么说起来──」
「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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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医生和护士慌慌张张地动了起来。
似乎是伤患的情况骤变。
我也连忙拨开人群,挤到伤患的旁边。
从近处看去,那位伤患的右上半身都被烧得焦黑模糊,身上遍布著大大小小的伤痕,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还能撑到现在,简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紊乱的呼吸变得愈来愈微弱。
「让开一下!」
我将医生推开,就近查看伤患的模样,感觉到他似乎马上就要断气了。
于是我连忙拿出放在围裙口袋里的上级HP药水,打开盖子后凑到他嘴边。
「快喝下去!」我对他喊道,这才看到他一点一点地勉强咽了下去。
周遭的人们都屏息凝神地看著他慢慢吞进药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伤患将药水喝完后,烧焦的皮肤便逐渐剥落,露出下面的漂亮新生肌肤。
紊乱的气息也平复下来,但并不是没了呼吸,而是转为平稳的鼾息。
我看到这里,感到大功告成而呼出一口气,周遭则掀起一片「哇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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